照片中幫老人家受傷腿部搽藥的，是我的妻子（照片刻意打矇，請見諒）。那時，我們在鄉下公車站牌等車時，她眼尖發現有個老人家腿部受傷，傷口還泛著血，蒼蠅都來沾了，但毫無知覺，像極了電視上末稍血液循環不良藥品廣告經典台詞──「你怎麼沒感覺」的症狀。由於我們隨身都會攜帶急救藥包，在徵求老人家同意下，她趕緊蹲下為這位陌生長者處理。旁邊的人雖然稱讚，但此時此刻，也只有我們在關心他。這種場景對我們而言習以為常，並不特別。
這就是我的妻子。她並非護理科班出身，卻同樣擁有悲天憫人的胸懷，繼承外省豁達利他性格，多年來主動協助需要幫忙的人，哪怕髒臭噁心，或者惡勢力當道，她都毫不猶豫勇往直前。當朋友得知，她在醫院幫忙尿失禁的老人家清理，減少尷尬，以及看到捷運公廁被使用者惡意破壞、弄得污穢不堪，她也會積極清掃，讓下一個使用者能得到舒爽潔淨的如廁環境時，皆驚訝這年頭還有這種傳統美德之人，簡直稀有到不可思議，不是所有人能夠做到的。
能夠娶到她，不是她獲得幸福歸宿，而是我感恩福報夠厚，也就是這篇文章的主旨「娶妻取德」，她的「德」是我所欠缺的，多年來逐漸改變了我。雖然在許多學識與常識上，我協助她甚多，然而在品德上，她是我的老師；人家說「婚姻是彼此互補」，她對人的良善與親和，以及無懼無私，絕對可以教我很多堂課。
第一堂課是在結婚初期。有回兩人閒逛到台北的牛肉麵專賣街上，她看到各家大排長龍，唯有賣上海餛飩的小吃店裡，僅有一對年邁的老夫婦，孤獨地忙進忙出，卻沒有人光顧生意，死氣沉沉。按常識判斷，想當然爾，相信口碑一定不怎樣嘛，要不然怎會門可羅雀、毫無人氣？但她堅持要進去吃碗餛飩，不為什麼，就是幫老夫婦加加油打打氣，希望他們生意好一點。
我不高興了。我是「庶民美食主義者」，就算吃不起龍蝦鮑魚、干貝魚翅，幾十塊錢的麵，我也要精挑細選，畢竟工作這麼辛苦，吃點美味的食物、犒賞自己也不為過吧？只是拗不過她的執著，無奈跟著進門消費。事實也證明，這家的上海餛飩還真是難吃到可以啊！調味完全走樣，濃淡根本不對，熟了沒熟更讓人懷疑。我毫不掩飾露出一臉沮喪與不耐，她卻遮住我的臉，轉身和老夫婦攀談得非常愉快，不斷地稱讚他們，老夫婦滿懷喜悅，振作起剛才毫無朝氣的情緒。
在回家路上，我有點嘔氣，覺得這樣實在有點虛偽矯情。她知道我不高興，當下沒激怒我，但還是找了個時間向我解釋：她當然知道不好吃，不過，這是老夫婦賴以維生的小店，若沒有生意，他們該怎麼辦？調味不對，實在是老人家味覺已經失準；火候控制不佳，也因為年邁而無法精確掌握。一碗麵不過三、四十塊錢（民國八十年代），就當作是一個鼓勵與支持，何需計較呢？
這就是她對我的震撼教育。那瞬間我並不接受，嘟嚷嘀咕還在抱怨不已，可是等到自己冷靜後，仔細回想，對啊，我為什麼要生氣？如果花了幾十塊錢，能夠激勵他人，就算不是激勵，讓人家快樂一點，價值可能更高些。於是，開始逐漸改變我原本對周遭事務的冷漠，試著多理解、關懷老人家內心想法。
妻子是個平凡的家庭主婦，卻蘊藏著比電池廣告那隻兔子更多能量與爆發力！此後，家宅老舊需要修繕，大大小小煩人之事，還有她娘家長輩需要照護，以及因公共設施不良、造成老人家意外身亡等問題後續，她都主動一肩扛起，不嫌麻煩去處理，甚至勇於向公權力提出質疑與挑戰，逼得對方自知理虧而不敢傲慢，深獲兩邊家庭長輩激賞。在我家這棟大樓裡，她也幫了鄰居不少大忙──諸如法律問題、工程問題、權益問題，她可以跑公務單位提出諮詢要求，也不厭其煩追問專業人士，弄懂許多她完全不曉得的領域，加上愛看書的習慣，功力更是大增一甲子。鄰居比較年長的媽媽們都說，有了她，等於是整棟樓的守護神，減少好多麻煩。
我也是由於她這樣的熱心啟發，儘管工作忙碌，開始撥出一些心思，為周遭環境的公共事務主動出擊。像是噪音、公害、竊盜、髒汙，由於我的細心，已經不只一次逮到嫌犯，也成功制止眾多可能發生的重大問題。鄰居們打趣說，我和妻子至少該推派一人出來選里長，甚至去競選議員，但我們只是笑笑，畢竟手邊瑣事已經夠操煩了，能力有限。
妻子教我的事情不僅止於此。職場環境使然，過去我這個人比較固執尖銳，講話得理不饒人，有時甚至爆粗口，她不斷制止我，希望我改改這麼「衝」的火爆性格。我也曾解釋，在這種亂世，溫良恭儉讓的時代早已過了，若只想「以理服人，以德服眾」，無異自掘墳墓，還被人家踩在腳底吃死死！所以對抗不公不義，我不能過於軟弱。
她理解我的想法，然而並不直接戳我痛處，而是一再提醒，希望講話能夠放軟些，建議我或許可以轉換風格，發揮天生幽默性格，罵人不帶髒字，可以讓對方「如沐春風」還不曉得被罵被虧了，若能如此，那就是我厲害之處，既然這樣，何不運用這種本領呢？我一聽，覺得極有道理，劍及履及，逐步改變過去那又硬又臭、臭不可聞的爛脾氣，改用搞笑手法，多次化干戈為玉帛，便深感看起來傻呆呆、純真無比的妻子，其實具有高度情緒智商與無窮智慧，非常佩服。
除了在媒體忙碌工作外，我也在大學兼課，至今也快二十個年頭。我在課堂對學生向來嚴厲，她也會適時提出勸告，希望我能夠在不影響對學生評分原則下，應該適時給予一些寬鬆空間，不要過於緊繃，畢竟新生代年輕學子，和我們當年勤教嚴管的教育模式大不相同；既然時代變化如此之大，教育方式也該做個調整。起初我也不太能接受，特別是因為我始終篤信「嚴師出高徒」理念，只是隨著遇到不同時期學生，其思想觀念差異不斷擴大之下，我慢慢同意妻子所言，懂得修正自身對學生嚴謹態度──但也不是過度放鬆，而是在具有彈性和機動調整原則下，學生們更能接受我的教學模式，吸收力也較過去提高許多。
今天有許多學生能夠從死當邊緣被救回來，是該謝謝師母多方「開導」老師；不能說「手下留情」，而是藉由各種靈活的補救方式，終於能安全過關。
你可能會問我，當初怎麼會找到這位對象，進而和她結婚呢？這必須要牽涉到自幼形成的一個奇特觀念──來自於一篇文章，待會兒再告訴你，首先要講個插曲及背景說明。
我不諱言，當初我母親對自己兒子的婚姻，是有意抱持干預態度，甚至都已經在暗暗幫我挑選對象，不過對我這種崇尚自由的爛兒子，她根本拿我沒輒。我父母親皆是本省人，父親沒有省籍情結，很能接受，但母親原本對外省女孩卻存有小小誤解，是因為看到不少外省家庭愛打麻將；痛恨賭博的母親，深怕萬一兒子娶了個「女賭棍」，或者親家嗜賭如命，甚至背債殃及兒女，那該怎麼辦？況且好些外省人喝酒相當豪氣，要是媳婦是個「酒國女英豪」，我這個不擅喝酒的兒子，豈不完蛋到掛？
後來當我把妻子──當時的女朋友帶回家、介紹給父母親時，他們看到這麼樸實無華的臉龐，連化妝都免了，很自然的呈現，還身材微胖，足足矮我一顆頭，本來隱隱皺起眉頭（你們兒子長得也不怎樣吧！同學都說很像被卡車輾過去的噁樣咧），可是經由互動及對談後，兩老安心許多；因為妻子比我父母還更痛恨菸、酒、賭，加上嚴謹自律行為、落落大方應答，給予非常好的第一印象。當母親送給她非常美麗的絲巾當見面禮時，我心中大致篤定，彷彿吃了顆定心丸。至於我的岳父母，打從我們交往開始就完全沒意見，非常明理尊重，我萬分感激。
交往八年後，只花十分鐘時間討論就決定要結婚，而且因為當時我正好要到香港工作，籌備訂婚也不過兩週時間就搞定，且在訂婚四個月後完婚，我們夫妻倆一起在香港生活，歷經一年多在海外各種酸甜苦辣的磨練，再返回台灣重新開始。
說完插曲與背景，現在就來告訴你，我為什麼會選擇她。我對擇偶的觀念，最主要是來自於唸小學時看過的一篇報紙散文，不僅深受震撼，影響日後成年的婚姻觀，也連帶反省與警示自己──娶妻不是娶身材、娶臉蛋，而是「美德」！然而，人是相互的，如果連自己都不具有這個「德」，根本就配不上人家、不具有福報。
唸小學時就有這樣的理念？沒騙你，我小學時就已經想得很深遠，你要說我早熟也好，神經病想這麼多也罷，我常常深入思考，如何讓自己更好，不枉費人家父母願意把女兒託付給我，照顧一輩子，意義何其重大。
這篇散文故事大意是說，二戰結束後，身在大陸的男主角逐漸長大成人，算是知識份子，條件極佳，可是到了適婚年齡，婚約須憑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」，無從選擇，也只能乖乖順從。結婚當天晚上，他滿懷期待掀開新娘子紅頭巾，卻意外看到妻子竟然長得如此之醜，簡直是怪物、會嚇到小孩子！新郎一方面震驚，再者憤慨，覺得自己受騙，氣到不肯圓房。第二天早上，他委屈地向母親哭訴，覺得自己條件如此之高，怎會娶到這麼醜的新娘子！母親勸他，這就是命運，然而她非常賢慧，極有才德，儘管面容醜了些，絕對是難得的好媳婦。無奈長輩如何勸他，他仍心有不甘，不肯接近妻子，常予以蔑視；其妻脾氣修養非常好，且自知臉醜，不敢抬頭，主動將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條，公婆讚譽有加，卻讓丈夫過了很久，在長輩軟硬兼施下，才勉強願意同房共眠，也生了孩子。
只是這個丈夫內心始終覺得委屈、憤怒與羞愧，不敢帶妻子到外頭露臉，甚至不知有多少個夜裡，暗自詛咒自己妻子趕快去死，或者不斷使性子發脾氣，但妻子總是低頭，默默無語，將淚水往肚裡吞，不敢頂嘴。
時值國共內戰。逃難到台灣後，他覓得教職，但面臨時局動盪，與對家庭的不滿，仍經常對妻子大呼小叫擺臉色，妻子依舊不敢回嗆，只是低頭道歉，趕緊收拾。某日，他覺得雙眼不適，可能是教游泳課接觸到髒水，原不在意，一段時間後竟導致嚴重發炎，且情況迅速惡化，已經嚴重影響視力！他看了很多醫師，又耽擱了一陣子，最後無可救藥，只好捱到大醫院去求助，診斷結果是必須移植眼角膜，否則失明機率很高。
他慌了，只好回家找妻子商量，說如果沒人捐眼角膜給他，他這輩子註定要全瞎了！而且醫藥費很高，光靠公家保險，根本支撐不住啊，這下不知如何是好。妻子想了又想，小聲地勸他說，她娘家還留有些首飾，典當之後應可解決龐大醫藥費，請他不要慌，不要擔心。
不多久，醫院傳來好消息，說是有車禍往生者的眼角膜遺愛人間，這個老師運氣很好，可以即刻動手術。手術非常順利，他雖失去一隻眼睛，但另一隻眼睛藉由他人捐贈角膜，很快恢復視力。當他高興返家時，心中忖量，想起對妻子多年來的咆哮與不敬，她還不計前嫌，願意伸手援助，內生慚愧，於是鼓起勇氣，對著妻子的背影，輕輕說了聲「謝謝妳賜予我光明」，沒想到妻子突然啜泣，緩緩地轉頭，讓他看到她的一隻眼睛竟呈現灰白，這下讓他大為震撼──原來車禍往生者捐出的眼角膜，其實居然是妻子的！
他不敢相信，兩隻手顫抖地握著妻子的肩膀，難過地說：「為什麼？為什麼？」妻子頭一回正視著他，囁嚅而欲言又止，最後小聲地回答他：「因為…因為…因為你是我的丈夫……。」
這個作丈夫的渾身發抖，淚流滿面，第一回鄭重地向妻子下跪，表達他這麼多年來對她無理取鬧，充滿萬分歉疚與慚愧之意。妻子沒有怨言，並未記恨記仇，而是沉靜地接受，感謝丈夫終於接納自己，寬大為懷看了叫人動容，也顯現出傳統女性以德報怨的崇高品格。
姑且不論其散文真假，依現代年輕人觀點，恐怕看了會嗤之以鼻，覺得天方夜譚超唬爛，現在根本不會有人這麼犧牲的啦！然而在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裡，看了這篇文章十分有感。一方面揪心那個做妻子的人隱忍多年，那需要多大的「寬容量」啊！也會對那個作人夫婿者如此幼稚無理，心生憤怒痛恨，瞎了活該，還好後頭懂得懺悔，總算有好結局。
隨著時光流逝，等我自己成年後回想這篇文章，我一直在警惕自己，不要自恃條件多好，也不要嫌未來的妻子條件多差；如果兩人有幸締結良緣，那就好好珍惜彼此，別做傷害人家或人家不樂見的事。不過我也堅持，若是我認為有「德」才是最高原則，那麼我當自我要求，必須具備涵養，對於擇偶，亦應以「德」考量為先，這都是相互的。
在一次學弟邀約「湊數」去參加跨校聯誼時，我認識妻子。只是當時沒有太深刻印象，原因是數月後我即將服役，雖說之前已有大專成功嶺寒訓的經驗，但對軍旅生涯全無興趣，心情惶恐沉重，毫無享樂喜悅感受，很勉強地給學弟一個交代就算了事。豈知服役後數月，她寫了一張賀年片給我，一方面問候，再者也覺得我是個很特別的人，擁有特殊氣質，這才慢慢讓我注意起來。
經過多次會面，我發現到她毫不掩飾缺點，但願意積極改進，也表現出純樸、真誠、單純、正直、開朗、慈悲、賢慧的原始性格，加上軍人家庭的教養磨練，做事勤快且迅速確實，一板一眼，而且非常重視規矩與行止。她真的不是美女，長相平庸，有點矮胖，但我也不是帥哥呀，髮量稀少還見頭皮耶！沒資格挑三撿四嫌人家。我常笑彼此是在「同病相憐」的氛圍下互相接納，她也哈哈大笑，毫不在意外表長相，連粧都不化，表現自然陽光形象。
就這樣，在篤信「娶妻娶德」理念尋覓下，從這位女孩身上徹底找到符合條件，機會難得，當然要追啦，豈有不追道理？
結婚多年，現在已經是老夫老妻階段，雖說孩子與我們比較無緣，但她常笑說我就是那個「老頑童」，一人分飾爸爸與小孩兩角色，倒也不孤單。或許你會質疑，把妻子形容得這麼好，像不像周星馳電影「鹿鼎記神龍教主」經典台詞、邱淑貞說的「沒事獻殷勤，非奸即盜」？我可要鄭重否認，完全沒有。你可能也納悶，難道自家太太沒有缺點嗎？
當然有，誰沒缺點？這世上無「完人」，倒是有「完蛋的人」！我們雖然兩者都不是，但總有不完美的地方。我覺得妻子真的沒有什麼大缺點，都只是枝微末節的小缺失而已。比方說走路老習慣走在路中央，而且速度極快，拚命衝刺像在逃難！每回出門都要緊急把她從路中央「拎」回路邊，或者一再告誡她不要走路走這麼快，人生固然苦短，也不要急著去投胎吧？她都同意改，不過好個幾天，本性又開始不自覺地恢復原狀，久了我也懶得糾正，就隨她高興，只要不影響交通安全、把人家車子撞壞就好。
另一個「比較大」的缺點，就是她不太有幽默感。這不能怪她，因為來自軍人家庭教育，本來就是嚴謹守律，死死板板，連她起床必將棉被摺好放好，多年來始終不變！我不吃這套，我可以起床後，讓棉被依舊成為一坨「立體人形」，彷彿人還在被窩裡，讚嘆這堪能媲美藝術極品，被她抱怨「懶人懶蟲一隻」！我這個古靈精怪的水瓶座，配到勤儉持家的巨蟹座，沒有誰吃誰、誰壓誰的問題，但總覺得妻子太古板嚴肅；除了本性，當然也是由於多年來她夫家娘家兩邊跑，盡孝照顧岳父母，還要「收拾料理」這個怪胎老公，壓力之大可想而知，因此我會不斷鼓勵她培養幽默感，搞笑讓她開心一下，逐漸改變她那過於嚴肅的面向，樂觀一點，日子會比較好過些。古人說「本性難移」確實沒錯，但難歸難，還是可以些許移動，時間一久，也看出個效果來。
如今，我們可以在每年結婚紀念日時，到外頭吃個飯，舉杯呼喊「慶祝我們還沒離婚XX年紀念」，她都覺得很有意思！不過要是在結婚初期，我敢這樣搞怪，鐵地被她罵個臭頭，直說觸霉頭，不莊重，不正經……。
所以說，她改變我，我也在改變她，改變的事不僅止於此。像我這種愛貓的人，偏偏遇到個愛狗怕貓的，簡直水火不容嘛！結婚時，她對貓甚無好感，可能也因為原生家庭曾經養貓，母貓把小貓給吃了，令她對貓這種「狠心」動物厭惡至極，卻不知那是有特殊原因。經過多年引導轉變，現在的她，對貓好感度可與狗並駕齊驅，而且以前不敢摸貓，現在能夠對磨蹭她的貓咪拍拍屁股，或者摸摸貓頭，進步甚多。我現在最大的目標，就是結婚四十年當天，她能夠把貓抱在懷裡，那就是最最最了不起的奇蹟與成就。
回過頭來看看這篇文章一開始，寫到她主動幫老人家搽藥的這件事，話說真的很小，小到不足掛齒，可是一個善念與愛心，卻讓我這個作人家丈夫的引以為傲。再慢慢聚焦到她關懷與善心，勇於衝撞不公不義，那份不矯情、不裝模作樣的真實誠懇，充分體現「德」的真諦，還帶著「善」的正向，我還不及她的十分之一，要學習的地方更多。
有個畢業多年的學生娶老婆，在婚宴上得意炫耀地告訴我，他不諱言是娶身材、娶臉蛋、娶娘家財富，我心中不禁一陣寒顫！儘管事已成真，無法多說什麼，但仍然勸他，彼此應該多去挖掘另一半還有什麼值得你敬佩與學習之處，以利維繫婚姻長長久久。
其實我最說不出口的，仍然是「娶妻娶德」這四個字（同理，也適用於「嫁夫嫁德」），可是在這種是非不明的世代時局裡，有多少年輕一輩聽得懂、能接受這句話的語意內涵？或許我們正是新世代孩子中，那款食古不化的冬烘思維，早該丟進歷史熔爐中。不過，多年經驗告訴我，只看重外貌的婚姻，或許初期郎才女貌，眾人欽羨，然而隨著日久，身材會走樣，容貌必老化，到底能維繫這份婚姻到多久？這都是無可避免、必須面對思考的殘酷課題。
我不是婚姻專家，也沒資格、不宜對曾在婚姻路上跌跤的朋友說三道四，若有得罪之處，誠懇望請見諒海涵。我只是深感婚姻成敗，固然有千百萬種不同狀況，導致成功或離異，但「德」卻是我從中找出最能夠導引至正向的因素，就像病毒一碰到某種特定相剋機制，就會被消滅、讓身體健康一樣，它真的非常重要；不解的是，過去我們長輩大力宣揚，到今天卻不再有人提及，不免帶著傷感。
一方面，我為自己擁有非常良善優秀的伴侶而慶幸，在另一個面向，我也祝福每對夫妻都是佳偶，攜手到白頭。至於在婚姻道路上遇過障礙、還期盼能有重新起頭機會的朋友，我也說聲「加油」，祈願找到適合的真命天子或天女，做個稱職的Mr. Right或Miss Right！當然，我更盼望以「德」為先，作為尋覓良緣的指導原則。是真的不容易，但這可是攸關一輩子的大事，請相信我，謹慎小心是絕對不會錯的。
我要再說一遍：我很有福報，因為我娶到的另一半，不僅具有美德涵養，還是良師，更是益友，多年來始終不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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