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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現在大概有好幾年了吧,有個學生在颱風來臨前夕,為了另一個課程要求的畢製,準備到某個外島拍攝風景照,下課和同學聊天時無意間被我聽到,於是當週課堂結束後,請他留下來。

我一臉擔憂地勸他,颱風要來了耶,安全第一,你非得要現在拍不可嗎?畢製時間還很充裕啊!況且你確定可以如期回來上課?萬一沒飛機、沒船開,你能去卻回不來,無法來上課,你怎麼辦?老師的課一開始就白紙黑字講明囉,請什麼假我都不管,只要達到缺席時數門檻,就可能會被扣考!這風險你要先想清楚。

只見他一派輕鬆地回應:「去外拍還要挑什麼時辰?有空就去啊!想去就去啊!趁現在颱風來之前天氣很清藍,不就是最美的時候嗎?老師,不會怎樣啦!颱風離我要去的地方這麼遠,而且風險後果我自己會負責啦!」但我看著氣象雲圖與預報,憶起過去擔任氣象主播、也曾到氣象局受訓的經驗,直覺判斷可能沒他想得如此簡單,也打開網路跟他解釋,看吧,氣象專家也不排除路徑飄忽,恐怕有變,可能會影響你要去的外島;無奈勸他也沒用,他又不斷拍胸脯保證「自己的責任自己負」,只好等著瞧。

果不其然,儘管颱風沒掃到那個外島,卻因氣流導引、行徑路線轉向,造成外圍環流接近當地,導致連日風雨加大,航班無法起降而紛紛取消。他在電視新聞中出現了,看著他手指著航空公司櫃臺人員破口大罵,抓著記者麥克風「申冤」,跟著所有旅客鼓譟,好像這群地勤吃飽不做事,全是邪魔、王八蛋一般可惡;後來軍方出面協調,擬出動軍機協助疏運,又由於雲層與起降標準等問題,折騰了半天,還是讓他回不來,當然也就沒辦法如期上我的課。

這個學生原本就是個「翹課大王」(現在可不能隨便講這個詞兒啊,會被學生提告!),我一看缺席時數達到門檻,當然發出通知,告知他做好準備,可能將被扣考;不過考量再三,還是給他一個彌補機會可供選擇,就是限時交出一份本課程內容分析報告,並保證接下來半學期準時到課、端正學習態度,及格並不是不可能,給他一個轉圜。

他回來了,但帶著滿臉不爽跑來找我,說他沒來上課,是由於「天災不可抗力因素」,怎麼可以記他缺席?他可是在外島機場苦候多日,「擔心回不來上課而氣急敗壞」啊!

我誠懇地回應他,早在出發前老師已經提出警告,你不接受,風險與責任當然必須自負……。

話還沒講完,他趕緊插嘴反駁:「我說我會負責是沒錯啦,但這次是天災,不是人禍,而且我也是為了學校的課程去外拍,不是去玩,我又不是故意的,也沒有多嚴重的事,老師你不可以這樣!」

「相信你是為了畢製而忙,」我請他坐下,「但你不也帶著女友一起去,而且還在臉書貼了一堆她在當地的『藝術照』?這跟畢製有沒有關係,你心裡有數,但是,這篇幅之多,多到連老師不想看都不行咧!」

他啞口無言,沒想到老師會注意臉書上的動態。我繼續回應他:「二十幾歲的人,早就成年了。該負的責任,在你說出口前,不就應該事先研判可能發生的後果、預作應變?況且老師也不是不通人情,已經給你補救機會。這要求算過份嗎?」

當然過份!」他音量突然提高,把我嚇一跳,「老師,這個是天災,又不是人禍,你不可以記我缺席,也不應該叫我交報告,這樣子懲罰我不接受!對我就是侮辱!

(哇喔!比我還「大尾」!)

我笑笑回答他,不要這麼生氣,別死咬著「天災」當擋箭牌嘛!不妨看看職場吧!在社會環境裡頭犯了錯,可沒多少人要給你補救機會,沒多少人該順你的意,都是很現實、很殘酷的;在學校時就應該先有這樣的體認,責任自負,養成良好習慣。

他聽了更火大,劈頭回嘴:「就是你們那一代的人古板僵化,動不動老是拿什麼紀律、規矩來壓,不曉得變通,所以我們這一代才會被弄得很痛苦!」

不先經由紀律、規矩,你還妄想要怎麼變通呢?恣意所為,豈不天下大亂!」我語氣堅定地回應他,「這個世界不是圍繞著你轉,不是你認為怎樣就該怎樣!而且也給你補救機會了。」

「是啊是啊!那算是恩惠嗎?」他一臉「義正辭嚴」頂撞我:「都是你們老一輩的認為怎樣就怎樣,從我爸我媽到所有老師,都是這樣,遊戲規則都你們訂,最後還不是壓著我們打,還不是你們贏,都不會懂得傾聽我們年輕人的苦衷!」

苦衷?我內心閃過「哈哈哈」三字,真想笑啊!但還是先安撫他的情緒。)

「老師事先勸過你,也告知你颱風路徑可能的影響程度,但你根本不接受,也說過『責任自負』,沒錯吧?」他點頭,「既然是個男子漢大丈夫,這些問題事先都要思考清楚,不是你莽撞認為要怎麼做就怎麼做;既然今天有突發狀況,老師也考量到,其實你能應變的籌碼有限,破例提出折衷方法,並沒有不給你機會,既然被你這樣講『壓著打』,似乎也不太領情,那就收回如何?」

「收回就收回!有什麼了不起!」他狠話撂盡,「大不了明年換其他老師的課再修!」

結果,他再也沒回來上我的課,真有種!當然,這門成績不及格。

之後聽其他老師說,他在別的課堂也是這種調調,最後導致成績太差,趕緊休學再說,但還不忘在自己臉書開始點名,砲轟師長,竟然用「」來稱呼每位老師耶(我是貓啦,無所謂)!其他看不下去的學生提醒我注意,我則是哈哈大笑。管你要在我背後怎麼捅刀、擊槍或放砲,甚至綁稻草扎小人,反正,這是自己選擇,自己負責,我依然堅守底線,絕不退讓,就算把我宰了、當鬼一樣不改!怎樣?

只是發現在臉書貼文下方部分網友意見,卻令我感慨萬千。固然,身為「麻吉」,吶喊聲援你的好友,當屬天經地義,然而,不對的觀念、不妥的應對、不禮貌的表現、不理性的作為,竟然「送暖」給予大力讚揚,或者跟著一起出聲幹譙!且其用字遣詞之粗鄙,拿「」、「」、「」、「」這類字眼去羞辱師長,未見他人阻止或勸阻,還按「讚」!這顯然已成這窩群組的「普世價值」,水準和高度可見一斑。

不少年輕人總會覺得,凡事「怎麼都不先徵求他們意見」,討厭「遊戲規則都是大人訂」!我承認小時候也有如此想法,亦曾感到忿忿不平,只是後來年紀漸長,到了唸大學,開始反省過去輕狂年少,內在有太多懵然無知、膽大妄為,總要學習與累積更多經驗、被磨被修正後,才覺悟自以為是的我有多可笑;至於重視承諾、信守約定、自我負責、自律自重、明辨是非,這些到了大學階段,都已經具備厚實的基礎。畢竟這些若是做不到,光在做團體作業、從事調查分析時,用賴的、拗的、騙的、混的,很難通過老師及同學那一關;就算僥倖能過,前往職場同樣慘兮兮,無一倖免。

事實上,在我第一堂上課時,都會發下這門課程的所有規定與資料,有任何意見、不滿、不妥,當場開放學生反映並討論,找出最佳共識,修正後決議執行,第二週起按表操課。然而,即使早在學校課程網頁上都註明了,第一週要說明規定,請大家務必準時上課討論,但總會有某些大學生認為「第一週反正又不正式上課,去個屁啊!不去也沒關係啦」,等到課程規定達成共識正式實施,日後又要開始鬼叫「我又沒同意」試圖詭辯、翻案,你是要叫老師怎麼辦?莫非要用轎子把你們這群公主少爺給抬過來嗎?

不少老師對期末被學生評鑑有所顧慮,於是退讓了,妥協了,甚至有的還「卑躬屈膝」到「我在台上講,你在台下要不要聽隨你便,拜託不要吵就好」的地步,不少網路論壇平台,竟有XX大讚這老師「好樣的」、「夠民主」、「反對這樣做的老師都是腐朽黨國思想」、「老扣扣又不死的才會不認同」…….。

歹勢喔!本人對黨國思想沒興趣,但不夠老、更沒死,但就是不吃這套!就算學生評鑑把我打個大叉叉,又如何?我不用人家鞭策,自己的教學品質絕對高度要求,內容年年不斷配合時代潮流,推陳出新,更強調以身作則,強化學習態度,端正學生行為絕不打馬虎眼,盡力做到「無愧」;學生要怎麼評價,我沒有權力、資格干涉。如果對我指出負面批評確有其事,絕對虛心接受檢討;倘若惡意攻訐,那也只有淡然一笑,讓學校教務單位去評判真偽吧!我不怕被叫去調查,放馬過來。

倒是冷靜思考,想想,今天台灣教育失敗關鍵是什麼?在我看來,不在於課程難度,不在於內容教法「機不機車」,甚至我也不認為統獨話題有多敏感;但說穿了,就是「沒教養」這三個字嘛!我們談多了「人權」、「自由」、「民主」,奉為圭臬,可嘆的是,它並不是普世唯一標準價值,只要你同時撇去「責任」、「義務」、「道德」、「法治」,將它冷落不談或故意淡化,最後結果,就像不少基層國教老師感嘆「有生活無倫理,有公民沒道德」一般不堪、且毫無價值!為什麼社會大亂?根源就在此。

這麼多年看下來,不管社會群眾運動,或者學生抗爭體制內規矩,不能說什麼事情都在胡鬧,有些事物確實出自於改革的必要性、迫切性,但感覺上,卻還有不少個案背後本質其實是「你敢不依我意,就是不民主!」,變得無限膨脹,更具「鱸鰻鴨霸」風味,也愈加放肆!誰敢不從,就扣個大帽子給你戴,看著你被輿論霸凌折磨、遭網軍給「阿魯巴」!接著驚見某些「孬大人」節節敗退,為了討好不挨罵,加上少子化浪潮,以及某些「熱血」團體推波助瀾,導致什麼條件都同意,什麼要求都照單全收,最後社會更亂,部分學生更囂張,於是校園師道之美,走向「蕩然無存之死路一條」。

前陣子炒到炙熱的話題,是投票年齡想要降到十八歲,這已經夠讓人搖頭了。我管它什麼「國際潮流」,身為成人的你,不妨捫心自問:台灣有多少滿十八歲的孩子,其心智夠成熟、可獨立思考、能明辨是非?有個網軍(還自稱高中生喔)挑戰我:「操!現在一堆二、三十歲的,看來也不怎麼成熟啊!」我回應:「對啊!既然照你邏輯這樣講,那投票年齡還下修個鬼啊!」堵得他只好到別的地方去討抱取暖,不忘在背後「問候」我祖宗八代與我母親,隨你便。

現在更傻眼的是:居然連「課綱」都要「恭請」學生來參與審查耶!可不可笑?悲哀啊!真的很悲哀啊!你想想看---要是我不愛的、太難的,就要求刪除,註明「不可修」、「不要唸」;我喜愛的、好過關的,就來「放大處理」、「加重篇幅」。照這樣的邏輯,那乾脆只要學加減乘除、修習國小程度國語,加上台灣史就好,大家一起鎖在「婉君」口中的「鬼島」裡頭快樂學習,就算弱智腦殘又如何?這跟北韓有啥兩樣?

喔!不不,這需要更正一下:雖然北韓獨裁的「金小胖」政權令人不寒而慄,但必須手握飛機大砲,還有數不盡的情治監視系統才能「壓陣」,所費不貲,哪能跟咱們台灣天然的「民粹PM2.5」相比?話說咱們這款「特產」,不需鉅資打造軍力武器,也不必雇人監聽監視,光用鍵盤在網路上造謠、詭辯、打嘴砲,其「放大絕」功力,絕對更勝北韓恐怖威力百倍,且更具效率!至於相關「台式文革」蠱惑人心之伎倆絕招,則因各種廉價工具「族繁不及備載」謹此省略,然而不少台灣人還爽誇背書,說這是「引以為傲的民主成果」(難怪台灣詐騙集團名聞全球)咧!這款汙臭穢氣早已瀰漫整個台灣天空,不僅烏煙瘴氣,導致腦殘弱智,還會加速催化埋葬整座「鬼島」!所以跟北韓「超級比一比」,當然還是有差別。

像我說到的這款學生、年輕人,若不「嫌棄」的話,就繼續汲取這種黑心養分吧,沒人能攔你,你若喜愛,就把你的道德、是非、良心、理智、禮節全辦個「告別式」埋掉算了,讓「民王」(我沒打錯字,民主的真義少一點,就成「民王」)風氣掩蓋你的眼、你的心;反正做錯事就硬拗,輸了還可抹黑放暗箭,無法用真理說服就用歪理,做人做事可以不負責任,反正什麼都要依我的意,不依我就扣個「鬼畜、邪魔、黨國腐敗思想」帽子;對外競爭實力不堪一擊也沒關係,只要吹哨壯膽,高呼「咱係勇敢的台灣人」,自我麻醉夠久,俺自然就是「台灣之光」啦!

這一代年輕人並非每個皆是如此「前衛」,孩子們大多仍明是非、知廉恥;但不可諱言的,教學多年後,遇到令人傻眼的「經典極品」,比例卻有逐年攀升趨勢。你問我該怎麼辦?拜託啊!我一人之力哪能扭轉乾坤?

不過我倒是認為,在當今教學上,雖應視情況給予適度彈性變通,但最基本的運作原則、道理、概念,不該打折扣或過度退讓,必須謹守那條防線。如果從小到大的教育,沒給這種孩子「教養」機會,那麼到了大學,更需要讓他知道,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圍繞著他旋轉;若想橫行天下,光靠著歪理說謊耍嘴皮子,縱使一時走路有風,只怕到最後吹哨子壯膽,結局卻摔個鼻青臉腫!

把台灣下一代放在世界的天秤上量估,跟其他國家相評比,不能說全盤皆墨,然而台灣孩子素質一路下滑,卻是不爭事實。就連過去在我們年輕學子眼中,嗤之以鼻認為「共產社會怎可能有優良教育品質」的中國大陸,近十年來,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或承認,人家整體素質早已大幅領先我們;建議你不必先去相信網路上那些「御用名嘴」、意見領袖忙著醜化對岸,或者聽信我不同的另類觀點;方法很簡單,就請你有機會去親自觀察兩岸學生交流場合,即可強烈感受明顯對比差異,才曉得我到底有沒有騙你。

要罵我偏見也好,「傾共」也罷,我陳述的是個事實,卻也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。台灣的孩子,別再把自以為是的民主自由、恣意所為掛在嘴上,你沒看到你已經輸人家一大截了嗎?若能就此覺醒並急起直追,起碼尚可縮小挨打差距,只是追得辛苦,還有希望;若還沉醉在「台灣人沒在怕」的義和團氛圍裡,以後就等著一次次由於「沒教養」而遭到重擊挫敗!最後苦等人家來幫你收屍,還不見得有人理會,那真的夠悲哀。

我不是危言聳聽。沒有法治、規矩、道德、自律、是非,連動腦思考都懶得做,就不必大談什麼宏偉志業了。就像不久前在電視螢幕上看到一群學生,為了力挺「轉型正義」忙著搖旗吶喊;我納悶這些孩子們到底懂不懂什麼叫「轉型正義」啊?況且最後結果究竟是「正義『獲得』轉型」,還是「正義『遭到』轉型」,你沒挺錯邊吧?我看不少年輕人恐怕都還搞不清楚其中「奧義」咧。既然連思考都省略,搞不懂狀況,你還想侈言「翻轉」什麼未來?還能「自己國家自己救」嗎?豈不笑話!

總之,我不會勸你「回家洗洗睡了」,似乎在澆熄你對社會的熱情,絕非本意,但只求你先三思、明是非、負責任,否則台灣絕對不會有未來,一路往下墜。這不是唱衰,而是即將擺在你我眼前的殘酷事實,我也很不願意承認會有這麼一天!可惜,從時間環境光譜看來,似乎有逐漸迫近之相,讓人更感憂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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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其錚喵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