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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以前看CNN新聞,說美國有戶人家,被個流浪漢潛入「偷住」了一星期,竟然無渾然不知!這個傢伙偷偷躲在這家人的衣櫃裡,白天趁沒人在家,就堂而皇之出來上廁所、用廚房,大方吃起主人家冰箱裡的珍饈美味,甚至還用了主人的牙刷(唉喲!真噁啊!),要不是後來因為形跡敗露,終於被揪出來,搞不好這傢伙還可以繼續無賴地住下去,舒服過日子。

 

說真的,要是你家被個陌生人偷偷住下,你一舉一動還可能被偷看光光,豈不恐怖?

 

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。相信嗎?那次可把我嚇得半死!沒想到自己住所會被個陌生的不速之客入侵,也同樣被「偷住」了一個禮拜;而且這傢伙更是大大方方偷開我的冰箱、偷用房裡用品,把我家當成自己家一樣。

 

話說二十多年前,我有個機會到日本的電視台,從事數個月觀摩訓練。剛到當地是住人家公司安排的「寮」(宿舍),但實在不喜歡每天晚上收工後,一堆同事學員習慣集體去喝酒搏感情、那種日本上班族「文化習俗」,後來就大膽提出「自費到外頭租屋」念頭,對方主管雖然驚訝,卻也沒有反對,於是我很認真地到工作地點附近住宅區,用破兮兮的日語去打聽、交涉,竟也找到一間沒幾張榻榻米大的小房間,裡頭就一張床、一張桌椅,轉個身有個擠得要死的盥洗室兼浴室,房租便宜合理,只是短期租房,竟要另給房東一點「酬謝金」(據說是日本人習慣,謝謝房東租給我房子),倒讓我有些心疼,還好對方看在我外國人份上,也沒收太多啦,象徵意義大於實質,勉強可接受。

 

對於住小房間向來沒什麼不適應的我來說,這個位在二樓臨時居所,我蠻喜歡的。它讓我喜歡的主因是安靜,窗外就杵著一棵蠻詩情畫意的楓樹,況且旁邊的左右鄰居,全是學藝術的大學生,環境清幽不複雜,等於就是我在日本的「個人碉堡」,一住下來,我心裡也踏實多了。

 

房東說,這房間前一個主人,是藝術大學女學生,因為畢業而退租,但很多笨重東西,像是冰箱啦、小電視機啦、洗衣機啦、熱水瓶啦,比較不方便搬走,乾脆留給下一任主人,就這樣「不帶走任何雲彩」,兩手空空地瀟灑回她九州老家去。或許是學藝術的女生都蠻有氣質,連房間裡頭的擺設都蠻整潔清爽,我根本沒怎麼清理,就可以入住了。

 

住進新房間頭兩天,倒也沒有出現什麼奇怪問題,可能是因為實習得很晚,回家不過就是睡覺、起床,然後出門,然後回家,又是睡覺、起床、出門,週而復始,沒多看什麼,當然從未注意房裡有什麼不對勁。

 

直到入住第一個難得假日降臨,早晨我起床沖咖啡時,意外看到冰箱門是開的;更詭異的是,明明關好的窗(沒上鎖),卻也是開著。

 

是我前晚糊塗忘了關嗎?不會啊!我這個人再怎麼「脫線」、「落漆」,也不至於忘記檢查就跑去呼呼大睡。或許是忙昏頭了吧?我當時是這麼想。

 

當天因為跟同事約好,中午去東京市中心逛個街,下午到原宿欣賞「末代竹の子」的青少年舞蹈,所以沒多久,我就梳洗完畢,看個一小段電視打發時間,披個外套就出門。

 

傍晚回到住所,這次就更加離奇。不但早上再關好的窗子又打開,而且床鋪有被翻攪過、冰箱門「照例」又開了!更嚇人的是,廁所掛的捲筒衛生紙,似乎有被抽抓痕跡!

 

這下可不得了!我趕緊往窗外一看,窗外沒有任何可疑痕跡。我說過,不過就是一棵碩壯的楓樹,悠閒地矗立在建築物旁,我也看不出有隔壁鄰居會入侵的徵兆,因為窗戶與窗戶之間有段距離,也沒有任何可以攀附或站立之處,就算是窗台上的橫槓也非常狹窄,一般成人想要站在上頭並不容易。

 

會不會是有個賊先爬樹,然後直通到我房間窗邊?我看了離窗口最近的樹枝,至少有個半公尺,而且還相當細嫩,就算是個小孩,兩手一抓盪在上頭,鐵定會折斷、摔個狗吃屎,因此這種可能性也非常小。

 

我開始渾身發毛,覺得治安如此之好的日本,竟讓我覺得住不安穩,於是原本不鎖的窗子,我馬上就用卡榫給頂著,至少外頭要入侵可沒這麼容易。接著,我趕緊請房東來,幫我將大門給換個鎖頭,房東一聽我的房間可能有賊,覺得不可思議。她說,這個地方治安非常好,附近也有某國駐日本大使館,外務省跟警察都會守得緊,應該不可能有小偷入侵吧。她問我有沒有東西掉了,這下讓我啞口無言,因為什麼東西都沒失竊,全都好好的。

 

那時我日文程度很破,實在無力爭執太多,有苦難言,只好吃下這記悶棍,回到房裡,把東西整理歸位,心想,會不會是老鼠作怪於是又回頭找房東理論。這次房東不客氣兇我,說這裡房間都乾淨得很,不可能有老鼠啦,叫我如果覺得不信任她,要早搬走請便,她可是萬分不耐煩,覺得好像被我羞辱似的。

 

我就這樣躺在床上生了一夜悶氣。次日離開住所時,我特別確認我沒有忘記關窗、關冰箱門,連大門我都檢查四次,確定已上鎖沒問題後,才安心前往實習工作地點。

 

可是,晚上我回來時,不但冰箱門打開,裡頭我愛吃的零嘴被撒得滿地都是!窗子更遭「撬開」,床鋪上被單,確定有被翻攪過的痕跡!

 

這把我給嚇壞了!我趕緊再找房東,她心不甘情不願地來探視,看到這種景象,也覺得「很怪」,但說不出個所以然,只是一再用我聽得懂的日語解釋「大丈夫」(沒問題)。

 

什麼「大丈夫」啊?我已經快被嚇成「小女人」啦!

 

過了兩天,情況依然沒有改善。每天一早收拾好的房間,到了晚上回來,就是讓我感到「有人入侵」的直覺!而且更讓我覺得「超毛」的是,有一次當房門打開,驚愕看到裡頭小電視機竟然開著!簡直嚇到破膽啊!

 

我確定這房間絕對有問題,一定有不明人士入侵!因為狀況實在太奇怪了,但詭異的是這賊既然不偷東西、不竊財物,那進來幹嘛?

 

我直覺想到,是否前任女房客太漂亮,引發歹徒覬覦姿色?這怎麼得了!萬一半夜摸上我的床,黑漆漆地脫我褲子怎麼辦?我那時還不是「老肉乾」,至少勉強稱得上「小鮮肉」(→哈哈哈!今年最好笑的笑話!),當然更要當心囉。

 

雖然我這個大男孩,那時早在台灣服完兵役,至少軍中都會學個什麼拳術自衛,但頭一回遇到這種超怪異又恐怖的突發狀況,當時年輕,實在不曉得該怎麼應付這種「萬一」,還真有些六神無主、亂了方寸,雖然表面上非常鎮定。

 

或者......房間裡是否有不乾淨的「靈異現象」?不會吧,要是有,以我這種靈異體質,怎麼可能不曉得呢?或者本人只能感應「台灣鬼」,對「日本鬼」毫無任何感知能力?這種陰魂不散的......。

 

不不不,話題扯遠了。這才想起,自己搬進來住都快一星期,還沒跟左右鄰居打招呼呢!於是我想敲敲隔壁房門,看鄰居有沒有遇到這類問題,順便找找看有無「破案」的蛛絲馬跡。

 

據房東說,左鄰住的是個女孩子,我想找女生恐怕沒什麼用,於是去敲右鄰的門,結果有個不修邊幅的「鬍鬚短褲男孩」出來,邊開門還邊抓屁股,我趕緊跟他自我介紹;他本來態度上「愛鳥不鳥」的,但後來發現隔壁住個外國人,而且日語腔調相當滑稽好笑,引起他的興趣,只是當我結結巴巴地說明所遇到狀況時,他眼睛瞪得好大,不敢相信竟有這種怪事。

 

我請他到我房裡來瞧瞧,他不敢,他說他很怕這種「有鬼」的事情。我不曉得我是日語破到解釋不清,還是這小子其實怕事,我嘆口氣,只好回到自己房裡,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辦。

 

晚上關燈就寢,胡思亂想到沉沉睡去,直到半夜三更,潛意識突然感覺到,我露在被子外頭的手指,好像有被「踩到」感覺!接著,聽到有東西翻攪聲音!更扯的是,原本關好的電視機電源,這時無緣無故竟然打開了……。

 

我真的被嚇醒了!確定不是夢、真的不是夢啊!本能地想打開電燈,但嚇得不敢爬起來(別笑我膽小,遇到這種情況,你試試看會怎樣),趕緊把頭整個縮進被子裡,露出個小縫,確定電視機真的是打開狀態!

 

哇靠!這下可超猛、真的活見鬼啦!

 

透過電視機螢幕餘光,我彷彿感覺旁邊有晃動影像,而且越來越靠近我、越來越靠近我……。

 

我那時候滿頭冷汗,心想萬一真是個碩壯男人闖進來,就跟他拚了!如果只是個無聊變態又不偷東西的「賊」,那進來要幹嘛?我又該怎麼應付啊?難道只要Say Hello、交換名片、打發他走就行了嗎?

 

這個時候,我確定這個不明影像逐漸靠近,而且好像要掀開我的被子!

 

我怎能讓他掀開啊?於是死命地抓緊,不讓這個「不明人士」輕易得逞!在整個身體讓被子緊裹的當頭,我確定對方一直想把我「掀出來」,因為我感覺到有一股奇怪力量,不是很重,但可以感覺那是實體,正在我被子旁邊試圖掀開!

 

在電視機發出微弱聲音與光線當頭,我很想把電燈打開,但就算我腳再長,也沒辦法勾到電燈開關,所以無法辨識,到底是哪個「恐怖份子」住到我家來!

 

媽啊!簡直要中風了!

 

不久後,我聽到放在地上的遙控器傳來「喀噠」聲音,電視機嘎然止息,完了!室內再度陷入一片漆黑,這下就更無法辨識,到底是誰闖入我住所!

 

不知過多久,雙方處於「完全靜止」狀態,不再發出任何聲響,連腳步聲都沒有,但我也無法確定那可怕的「恐怖份子」是否離開,加上整個人縮進被子裡直冒冷汗,需要透透氣才行,於是我非常慢、非常慢地,一點一點把被子慢慢拉開、慢慢拉開……。

 

不拉開還好,這一開,就看到黑暗中一雙銳利發亮的眼睛,正好在我被子上方,和我四目相望!

 

我簡直再度被嚇傻,喉嚨想吶喊卻又叫不出來!對方那雙黑暗中銳利眼神,似乎沒有要褪去跡象。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個夢,但眼看著自己陷入危機當中,很有可能「客死異鄉」,這下如何是好?

 

就在此時,對方突然傳出一聲「喵嗚」。

 

啥?「喵嗚」?

 

我本能地鼓起勇氣,趕快爬起來,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,把壁上電燈開關打開,竟然就看著一隻三毛胖花貓安坐在我被子上,傻呆呆地看我。

 

原……原來是隻花貓?!我趕緊把床頭的眼鏡抓起來戴上,確定看到是隻胖胖的三毛花貓,對著我又神情無辜地叫了聲「喵嗚」。

 

我喘了口大氣,半天才回過神來,然後就看著這隻胖花貓走過來跟我磨蹭磨蹭,終於解開家中遇到「不速之客」的大部分謎團!

 

只是,我仍不明白,這隻胖貓打從哪來?牠怎麼有辦法突破上了卡榫的窗子、自由地進進出出?牠是在找主人嗎?

 

天亮後,我趕緊敲隔壁男孩房門,告訴他半夜遇到貓的事情,他這才恍然大悟,告訴我怎麼回事。

 

原來,這隻母花貓名叫「三毛」,果然是前任女房客偷養的(因為房東言明不准房客養寵物),平常時都是放在房裡,但窗子不關,讓牠可以沿著窗外樹枝,爬上爬下出去透透氣,而且也是左鄰右舍的開心果。但她要搬走前幾天,「三毛」突然跑出去「流浪」個幾天,不見了,一時又找不到,無奈之下,只好先行離去;前任女房客還交代鄰居們說,如果「三毛」回來,記得通知她,她想把貓咪帶回老家繼續養。

 

「可是,我都把窗子的卡榫卡住了,牠怎麼有辦法打開?」我問。

 

這男孩解釋說,這胖貓很聰明,知道從外頭只要不斷地敲敲敲、推推推、撞撞撞,那個卡榫慢慢地會變鬆,所以很快「敲開」(不是「撬開」),所以當然可以自由進出,沒有問題。

 

我終於瞭解牠會抓開小冰箱門,只為了吃裡頭東西;電視機會打開,只因牠不小心踩到遙控器而已;就這麼巧,跟歹徒啦,靈異啦,完全都沒關係,只是我一時被嚇得快軟腳。

 

「三毛」暫時住在我房間,很乖,對我很友善,不怕生,我還買了一大罐「偉嘉」貓食罐罐請客(原來在日本,貓食罐頭還不是普通的貴,簡直「夭壽貴」!心疼啊!),牠也毫不客氣地一掃而光,顯然有些餓到,鄰居們則是火速通知那位前任女房客,她也回應次日一早將搭乘新幹線回東京,順便跟我道謝。既然人家這麼急著過來,我也只好請半天假,就等著這位主人,快把這隻調皮的胖貓咪給拎回去吧。

 

結果這位學藝術的前任女房客,啊呀!還真不是普通的漂亮!長髮飄逸,臉蛋細緻,簡直就是「日本版林志玲」!她溫柔地不停向我道歉,為這隻胖貓害我被嚇得半死感到內疚,反而讓我覺得很「窩心」。

 

她本來還要獻上一吻,但被我不知哪來的「神經病性格」給婉拒掉了,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捶胸頓足---

 

笨蛋啊!我幹嘛這麼「正人君子」啊?真是蠢得可以…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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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其錚喵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