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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晚上,岳母打電話來,妻子一接起來聽,覺得岳母口氣有些急切,連帶讓我們警覺起來,立即守在電話機旁轉至「擴音」。

 

「哎……就是那個,嘖!」岳母有點不曉得該從何說起,「就是……就是,唉喲!就是我在看電視轉台的時候,就看到那個老片裡頭那個女主角啊,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,那個女明星是誰呀?我一下子記不起來,可是很面熟……。」

 

「拜託喔!」妻子突然大笑,「妳那個年代的女明星,哪個不是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?像妳這樣形容,鬼才知道咧!」

 

岳母直犯嘀咕,就是很想知道那個「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」老牌女星到底是誰。我問那老片播完了沒,她說早播完了,現在才想起來,這下連影子都見不著囉。

 

「哎……就是……就是那個女明星很有名啊,就是拿過什麼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,然後跟哪個男明星鬧緋聞……唉喲!那個男明星我也一下子記不起來啦……。」

 

話說四、五十年前的影劇圈,我們上一代長輩們,他們所熟悉的明星,到了我們這一代,哪還能記得起多少啊?於是我和妻子兩人就像玩「支援前線」、「比手劃腳」遊戲一般,把我們所知道的女星名字,一個個像「晚點名」那樣給排出來,但岳母直說「不是……不是……不是這個」。

 

「嗯,那這個女明星有什麼特徵嗎?」妻子問。

 

岳母想了兩秒,「就是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嘛!要我怎麼說咧?」

 

「哎!問也是白問,照這樣講,那滿街都是,找不完的啦!」妻子翻起白眼,「這樣講吧:她有沒有演過什麼戲,您印象比較深刻的?」

 

「什麼戲啊?」岳母又陷入長考,「就是什麼『越王句踐』還是『荊軻刺秦王』,可能就李翰祥導演導的那部啊……。」

 

「哇喔,那可是幾十年前老片,」我想了想,「會不會是李XX?她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。」

 

「不對不對,」岳母又傳來否定聲音,「我記得這個女明星還會唱歌。」

 

「啥?會唱歌?」我跟著傻眼。

 

「就以前『群星會』的時候,她好像有一次出來跟青山還是謝雷合唱什麼……那個什麼歌來著……。」

 

「黃XX嗎?還是周OO?」我再猜。

 

「不是不是,那個黃XX不會唱歌啦,而且周OO演了一齣什麼戲之後,就嫁人息影了。」

 

「嘿!您比我還厲害嘛!」我笑了出來。

 

「好啦!到底是哪個女明星啊?那個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……。」岳母又把問題兜回原點。

 

「妳這樣講真的猜不出來啦!」妻子抓著話筒猛抓頭,突然靈機一動,「好,媽,妳剛才說看到長片,發現這個女明星,那麼到底是哪一台、什麼片子?」

 

對喔!這主意挺好的,我們還可以幫忙看看節目表,至少知道這部老片名稱,很快即可查出這位女明星到底是誰。

 

「哪一台喔……,」岳母從電話另一端傳來遲疑口氣,「我就是無聊轉台,也沒有說要看哪一台,就剛好中間撥到、看到幾個鏡頭覺得熟悉而已。你現在問我是哪一台,我也不曉得是幾號、第幾台耶!」

 

我和妻子面面相覷,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艱鉅的「超級任務」。

 

「那您是幾點看的長片?」我開始找報紙的節目表。

 

「幾點?也不是今天啦,隔好幾天了。」岳母回答。

 

「啥?」我和妻子又面面相覷。

 

「啊,反正那個女明星就是……」岳母還沒把話講完,我們都已經會背了,跟著複誦:

 

「知道啦!知道啦!就是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!」

 

啼笑皆非地掛上電話,我和妻子趕緊找過去幾天報紙上的節目表,用力搜尋到底是哪一台的哪部影片,不過一無所獲。到就寢時刻,兩人反而睡不著了,開始猜起我們小時候看過的電影,到底那位「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」女明星,究竟是何方神聖。

 

結果猜到半夜兩點,兩人已經猜到腦袋糊塗、一個頭兩個大,只好蒙頭大睡,以免用腦過度,反而變成腦殘小白痴。

 

過了幾天,岳母又打電話來,「噯!我剛才看電視,又看到有個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女明星,她到底是誰呀?」

 

「同一人嗎?」我問。

 

「不是,另外一個,同樣也是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……。」

 

我和妻子簡直笑得昏倒,又要來猜個「怪物」!莫非在那個年代,女明星都長得同個樣子不成?

 

總而言之,自始至終,我們依然不曉得岳母指的究竟是哪位女明星,我們只知道,岳母給的線索實在太少,害我們猜得頭好痛!

 

我相信很多長輩,也同樣有這種狀況。他們很想回憶某位活躍在他們那個年代的特定人物究竟是誰,無奈腦袋難免一時打結,記憶力陷入「停格」狀態,但心裡又急,只好拜託子女幫他們找出最後答案;如果你有類似經驗,請先別責怪老人家給你帶來困擾,畢竟,他們可是認真得很。

 

我媽也差不多。這款上了年紀的退休人士,老窩在家裡黏著電視機不想出門,一看到香港邵氏經典國語老片,也開始絞盡腦汁,回想那個演婭的是誰、俠女是誰、公主是哪位.......,跟岳母邏輯一致,當抓頭猜不出來時,問起妻子一問三不知,乾脆等我下班,才剛把門鎖打開,就瞧她正襟危坐地對著我劈頭開問:「噯!我問你喔,那個誰誰誰不是跟某某某在一起過嗎?他的前妻不就那個...那個....,唉!就那個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.......。」 

 

這下換我翻白眼了。

 

噯!你不要笑嘛!要不然換你來幫我找吧,就是那個頭髮長長的、眼睛大大的…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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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其錚喵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