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航趣聞   

 

我從二十二歲退伍那年、拿到中華民國護照那一天開始,就發誓總有一天,要卯起來環遊世界一圈!這個願望原以為是到六十五歲退休時才能完成,沒想到早在第二年(二十三歲),就已經繞完地球一圈半,到過三十一個國家和地區,之後又陸陸續續到訪五個陌生國度,所以直至目前,我一共到過三十六個國家和地區;多不算多,少也不至於太少,但等於是完成人生當中一個重大願望,所以想想,還挺有成就的。

 

不過你別以為我家是開金庫的,有這麼多資金可以讓我揮霍,事實上,我出國都是花自己的錢,旅遊形式也全是「苦行僧式」的自助旅行,而且還邊旅行邊賺錢(幫人算命)邊交朋友,雖然很辛苦,但甘之如飴。

 

旅途中的糗事、難忘事,那太多了,講也講不完,光是搭飛機就有一籮筐的故事可說。

 

如果你問我,喜歡搭哪一家航空公司的飛機,我會回答你,只要飛機上有熱食就好,空姐漂不漂亮不重要,至於飛安狀況好不好,我更不關心;反正生死有命,富貴能不能享還不知道,一條爛命就這樣豁出去了,旅遊倒也自在。

 

很多年前,有一次從巴西飛回東京,搭的是一家東洋國籍的航空公司。當年飛巴西這條航線,還真是遠到不行,好像地球是平的,怎麼飛永遠也飛不到。這架飛機在巴西有兩個航點---在聖保羅跟里約起降,然後還取道美國邁阿密、洛杉磯,然後橫越太平洋到東京。我搭飛機這麼多次,從來沒有一次搭得這麼反胃!倒不是飛機或飛行技術怎麼樣,或者空服員素質好不好(其實這家航空公司空姐都很溫柔漂亮,唯一要挑剔的是,如果去整牙會更漂亮),更不是經濟艙的位子上是否有彈簧掉出來,問題是出在吃的餐點上頭。

 

當年那數十小時的飛行,三餐除了我討厭的綠茶(喝起來像池塘裡有臭草腥味的浮萍水,噁心死了),和小不拉嘰的一小碗味噌湯是熱的,其餘吃的餐點---全是冷的!看旁邊日本旅客吃壽司、吃生魚片、吃冷麵、吃冷趴趴的「炸物」和冰涼漬物,還能喝冰啤酒喝到這麼爽快,我只好勉強告訴自己,絕對不可以暴殄天物。第一餐還好,還有巴西當地的食物可吃,但到了我座位前的餐桌,它就是冷的!怪咧……。到了第二、第三餐,日本料理一盤盤端上來,我的胃開始告訴我,它已經「受寒了」、「感冒了」,運作開始不太正常,呼喚我,要我別再吃冷的,趕快吃點熱食吧!否則,它就要搞怪啦!

 

可是,飛機上連泡麵都還不流行供應的那個「古早年代」,叫我去哪兒吃熱的?再喝綠茶嗎?噢!讓我死吧!那……要味噌湯是嗎?在燈光暗下、大家就寢的當下,叫空服員幫我泡一碗味噌湯,在眾目睽睽下,一個人靜靜地、悠閒地喝著味噌湯,再「怡然自得」欣賞窗外「黑嘛嘛」的風景,豈不是很怪(現在回想起來當然不怪,只怪自己白目笨蛋,起碼要一杯熱開水嘛!真是笨到家了)?

 

結果,就這樣一路抖抖抖,抖回日本去!溫柔可人的空服員,還怕我毛毯不夠,在我昏睡當頭,又主動幫我加了兩條毯子,害我一邊流汗一邊抖;後來她大概覺得這傢伙不太對勁,有「可能」得到瘧疾,還緊張地把我搖醒,用那種我聽不懂的日本腔英語哇啦哇啦講一堆,我懶得回答;可是後來到東京下機、我被地勤人員拉往,意圖拖往「檢疫辦公室」時,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。

 

不過當時起碼搭的是「噴射式豪華客機」,身體再怎麼不舒服,還是要感恩搭的是一架有空調的大鐵鳥(波音747-100型飛機)。以下講到早期在中國大陸旅行搭飛機的經驗,那可就不那麼好玩了。

 

政府開放到大陸探親,至今差不多也快三十年了。當時我算是比較早期進入的「時髦人士」,不過回台灣還是遮遮掩掩,不太想讓親友知道,以免他們瞪大眼睛、小聲而緊張地詢問「什麼?你到過匪區?」,好像這傢伙是去那裡幹什麼不得了的諜報工作,搞那種「個人式的反攻大陸」。

 

如今,中國大陸民航事業,已經是一日千里。不要說是「空中客車」(就是台灣說的「空中巴士」)跟「波音」買了一「拖拉庫」,自製的民航機也頗有水準;但幾十年前搭大陸民航機,那可真是在「賣命演出搏版面」啊!

 

話說那回從內陸某大城市飛往另一城市,因為早聽說飛機很爛,是韓戰退下來的運輸機改裝,而且坐起來很不舒服,可是又不能不搭,所以破例託關係,用當地人民的價格(不是港澳台胞所使用的那種不合理票價),買了一張「頭等艙」機票,看能不能舒服點。

 

那一天,地面溫度高到攝氏四十度,那架飛機果然不是普通的爛,很像以前當兵時,運阿兵哥飛去跳傘的「老母機」。奇怪的是,一堆看似老練的旅客,在火燒滾燙的天氣裡,居然帶著棉襖上飛機!這讓我開始有點緊張,覺得事有蹊蹺;更扯的是,空姐還在登機口發檀香摺扇!那是發紀念品嗎?旁邊的「高幹」還罵我「老土」,說那是飛機起飛前,可以拿著在機艙內搧搧風、涼快一點。什麼?這扇子是……?!這樣說來,機艙內可能沒有空調囉?但我搭的可是「頭等艙」耶!「頭等艙」總該有冷氣可以吹吧?

 

我把我的疑問,跟那位「晚娘臉」的「服務同志」說了一遍,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不帶感情地說:「頭等艙沒有空調,所以……」,話還沒說完,遞給我兩把扇子

 

啥?原來「頭等艙」只是比「經濟艙」多把扇子,這算哪門子幽默啊?只好搖搖頭認了。我無趣地把扇子收到自己行李包包裡,哪知「服務同志」又插上一句:

 

「喂!同志!這扇子是國家財產,下了飛機要繳回!不可以私自帶走。」

 

沒冷氣就算了,這精緻檀香扇還要繳回?我癟了嘴、惡瞪兩眼,嚇了她一大跳,可能是過去沒人敢這樣「囂張」對她、只有她可以這樣「囂張」對人吧?後來,這兩把扇子還是被我帶走了,她屁也不敢吭一聲。只是當時我也沒想到會不會被抓去,以「竊取國家財產罪名」,在大陸吃牢飯或遭槍斃?我當時只是覺得,在共產世界裡,很多事情是不能用民主社會的角度來看待的,偶而「鴨霸」一點,說不定還吃得開。果然沒錯。

 

好,這不是重點,重點在於這麼悶熱的機艙,連外頭的太陽,都要把暴露在飛機表皮上的卯釘,曬到冒煙跳起來了,怎麼還有一堆旅客帶棉襖上機啊?後來等這架笨重又胖胖的飛機,慢吞吞地爬上雲端,飛得又不怎麼高,這才曉得……這…這…這飛機有破洞耶!哎喲我的媽呀!你能想像那種「超扯」的場景嗎?那冷風「咻咻咻」地灌進來,氣溫馬上開始驟降,旅客紛紛像是抓起救生衣一樣,迅速穿上棉襖,我終於恍然大悟!不料此時飛機機頭突然拉高,天花板上居然還有像是凝水盤的東西,「嘩啦啦」地掉出一盆水來,冷不防地掉到我前前座日本客人身上,淋了一身濕!哇塞!這還是頭一遭遇見機艙裡有「淋浴設備」的「特級享受」!這位「中頭彩」的日本客人簡直不敢置信、要抓狂了。最爛的是當地旅客,看到這種景象,非但不同情,還齊聲拍手叫好。唉!你看這旅客是哪門子素質啊?

 

以前的年代物力維艱,那就算了,經過漫長的「開放改革」,中國大陸的飛航客運,也有不一樣的風貌。只是飛機換新的、設備現代化了,不變的還是那一脈相傳「超欠扁」的服務態度,果然是「一路走來、始終如一」的「大國」風範。

 

比方說,飛機上的廁所臭到不行,在四小時航程途中,空服員就以「安全理由」,乾脆不讓旅客上廁所(你告訴我上廁所跟安不安全有啥相關?)!就有這款怪事耶!難不成要我拉在位子上嗎?那不就更臭?再者,飛機上餐點只有一樣,我看了反胃,問空服員有沒有別種選擇,你猜她怎麼回答嗎?

 

「我們這裡只有兩種選擇---『吃』跟『不吃』!」

 

說完,「啪」的一聲,餐盤扔到你位子前方的小餐桌上,愛吃不吃隨便你,我覺得自己好像小狗狗,主人扔給你吃什麼,你就吃什麼。

 

唉!這就是中國大陸,習慣就好、習慣就好。我無奈地把餐盒打開,裡頭盡是油膩膩的炒麵,而且那一坨黃麵,油到連筷子都挾不起來;加上機艙裡還有「綠頭蒼蠅」曼妙飛舞,最後更「淹死」在我餐盤的油水堆裡,我差點沒連膽汁都嘔出來!

 

另一次在大陸遇到有趣的搭機經驗,是從廣州飛往新疆某大城的班機上。那機組員像是嗑過藥似地,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欠揍,而且兇巴巴地火氣奇大無比。我跟台灣某電視節目的工作人員在同班機上,他們也覺得氣氛不太對,連上飛機要一杯開水,都拖到下飛機還沒給,更不用說發餐、示範救生,或者一些疑難雜症的服務,反正就是「愛鳥不鳥」啦!就算「鳥你」,也是一副「幹什麼啦」(按台灣的標準,應該是「衝三小」這類)的超爛口氣。

 

那天我其實心情不錯,可是當空服員照本宣科唸著「救生衣就在你座位下方」時,我下意識往座位底下一摸……靠!空的啊!這下可讓我「緊張」起來,馬上抓著旁邊的工作人員,他們也大感驚訝,怎麼如此草菅人命?後來我們開始「合理懷疑」,可能這些救生衣,說不定都被這群空勤組員給A走了。

 

一路上的氣流不穩定,人也跟著浮躁,空服員態度高傲,更是令人想狠狠海扁一頓!最好笑的是,飛機準備降低高度前的十幾分鐘,空服員拿了一疊印刷品,每人一張發下去,說是「意見調查表」,一定要填。我打開看到第一頁的題目,瞪大眼睛不敢相信……。

 

那第一題是選擇題,我記得是這樣寫著:

 

「你對本公司空服人員服務---1.滿意,2.很滿意,3.非常滿意,4.無可挑剔

 

你X咧(對不起恕我口出惡言)!這什麼玩意兒啊?把我們旅客當猴子耍嗎?旁邊工作同仁,在問卷上頭畫了一坨大便,然後加註一句話:

 

「X你X的!這種服務?吃屎去吧!」

 

還有人在問卷上寫著:

 

「那女的空服員臉這麼臭,那麼兇,送給我XX都不要!」

 

「這種服務態度,全世界絕無僅有……真他X的超級爛!」

 

「那空姐長得還不錯啦!很多人應該會追著她----------打!」

 

「媽媽啊!看到那種服務,我真是『兩眼開開,準備投胎』……」

 

反正什麼惡毒的話,全寫了。下飛機時,我看那空服員臉都氣歪了,而我們這群旅客則是笑得東倒西歪,總算出了一口鳥氣。

 

早年在中國大陸搭飛機,還有很多光怪陸離的趣聞。舉凡旅客人數太少不飛、臨時改變降落地點、飛機一修修了三天也不飛、到了中途站就把乘客趕下機……,這些事情,我雖然都沒碰過,可是光聽幾個自助旅者的親身體驗,看他們咬牙切齒的神情看來,似乎不怎麼好玩就是了。倒是現在很多台商都說,在大陸搭飛機已經不像過去,空服員漂亮溫柔又親切,而且跟華航長榮有得比,一切比照國際水準;倘若如此,那麼往後去大陸旅行,就真的是一種享受了。

 

搭了數百趟飛機,雖然碰過幾次驚險飛航事故,還曾經在非洲遇到,來機從窗外呼嘯而過的超刺激場面(就是兩架飛機迎面而來,另一架飛機急轉彎),以及嚴重的晴空亂流,被餐桌上咖啡和果汁倒滿全身……,但幸運的是,起碼我沒碰過劫機,或者恐怖武裝分子在機艙裡頭撒野。

 

以前我在美國的電視網服務時,內部有「人員出差準則」小冊子,裡頭竟然列了一條「搭飛機最好搭靠窗座位」的奇怪說法;後來問了問同事,才曉得萬一遇到恐怖分子劫機時,搭靠窗座位比較不會被劫機客的槍托打到,而且也比較不容易被拖出去槍斃(因為還要跨出旁邊兩個座位,很麻煩,劫機客多半拿坐在靠走道的旅客開刀)。這種說法雖然有點荒誕,可是既然都已經印在手冊中了,那麼就姑且信之吧。

 

你如果問我搭飛機遇到最糗的事情是啥,我會告訴你,我曾經在非洲國家鬧過一個大笑話。那是因為飛機上的廁所壞了,馬桶全是「黃金傳說」,空服員只好把廁所給鎖上;我尿急急到不得已,當飛機一降落停穩、空服員開艙門時,還沒來得及阻止我,我已經一個箭步搶在前面,說什麼都要搶第一個下飛機,因為我實在憋不住了!沒想到一跨出機艙門,朝樓梯急奔而下(當地機場沒有空橋),結果卡在樓梯一半的地方,定神一看,地面上全是軍方的鼓號樂隊,開始奏樂!

 

媽啊!這什麼情境呀?一個軍人畢恭畢敬地上了樓梯,看到我,伸出手來要跟我握……,後來我轉頭一看,一個黑人將軍就在我後頭氣急敗壞,才曉得人家是要歡迎那位將軍到訪!而我呢,才幾秒鐘就搶了人家風采,讓所有人尷尬不已……。據說當地電視台還有實況轉播,只是不知道該國觀眾,看到一個不認識的東方面孔第一個下飛機時,會有什麼樣的想法(或許我該拿個牌子,上頭寫「我是日本人」,還是寫「台灣之光」)?

 

好啦!到此停筆,往後若有更有好好玩的搭機趣聞和經驗,再跟你分享;只是,我擔心「唬爛」一大堆,會不會害你以後不敢再搭飛機?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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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其錚喵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